老天给了温夫人一张出众至极的美人脸,引人羡慕的同时,自也会引来旁人的妒忌。羡慕与妒忌是并存的,都融于温秀棠母女日常阴阳怪气的话语中了。同样,之于温秀棠母女而言,妒忌的同时也在心中种下了一道名为‘美’的心魔,随着岁月渐长,那心魔之火也愈烧愈烈,没有什么能比将当年抢自己风头的‘美人’唤到身边来,做自己的陪衬更能缓解熊熊的妒忌之火了。
温明棠想起在教坊见到温秀棠时温秀棠对她厨子身份的鄙夷,让她到自己身边来为自己做饭便觉得好笑。
这绝不是温秀棠喜欢食她做的那一手饭食的缘故,毕竟温秀棠一口都不曾食过她做的饭菜。事实是哪怕温明棠做的菜再不合自己的口味,那等让温明棠到自己身边来服侍自己、衬托自己的舒畅与快慰,都是温秀棠从旁的再美味的菜食中也遍寻不到的。
只可惜,这毕生所求至此都不曾实现过罢了。
温明棠看得懂温秀棠的心思,却并没有打算成全温秀棠的心思,浇灭温秀棠的妒火。
这些事,温明棠只浅浅一提,林斐自是便明白了温秀棠心中的症结所在了,当然,亦没有如温秀棠之意的打算。毕竟这世间事又不是围着温秀棠转的,就算温玄策、裕王这些她的靠山尚在,她也不过是攀附这些人的菟丝花罢了,人只会给靠山面子,而不会给菟丝花面子。更遑论,温秀棠的靠山此时已然不在了。
当然,虽然不想理会,可不得不说,有个时时刻刻盯着自己,想过来拿捏自己之人还是……挺烦人的。
温明棠想起了今日罗山特意走了一趟过来‘看’自己,只觉得好笑,隐隐察觉到这位“精明”擅“走小道”的刑部官员多半是要被温秀棠盯上了,也不知这两人最后的结局会是如何。
“其实那阿乙想赚钱本是自己的事,可他选择了向家里闹,同样亦是窝里横,”温明棠想起那账本上‘姜小乙’的名字,可以预见阿丙家中很快就要掀起的鸡飞狗跳的打闹了,又想起了温秀棠盯着自己的种种举动,说道,“窝里横的人……真的挺烦人的。”
“不过很多时候,这世间事并非如温秀棠想的那般的同时,也并非如我想的这般事事皆顺的,总是有些麻烦的人和事是避不掉的。”温明棠说到这里,又笑了,“既然不能如温秀棠那般捂耳不听,不看,那最好的法子便是直面,想应对之法了。”
林斐点头,想起自己同兄长林楠之间小心翼翼维持的兄友弟恭的平衡,兄为长,嫡长承袭爵位的传承之下他退一步是应当的,更何况承袭了爵位,很多事便身不由己了,就譬如姻缘之事难免会被插手,可这一步退却又不能退的太厉害,很多事并不是一劳永逸的,而是如女孩子所言的需‘时时勤拂拭’,总是要不断的变化与应对的。
不过比起他二人的这些需费心的琐事来,很多人毕生也难以求得的那个良人却是直接送到了他二人面前,这也算是上天待他二人不薄了。
比起难以求得,人力不能及,人力所能及,所能解决之事又算什么呢?
经过巷口写着‘梧桐巷’三个字的镇石,走入巷子中,还是记忆中的那条道,与昔年抄家时的没什么两样。温明棠记起现代社会所看到的课本上的话,说‘封建社会的进程变化比起现代社会的日新月异,是极其缓慢的’,不由深以为然。
再次进入这条巷道,时光仿佛停滞了一般。温明棠、林斐与身后跟着的赵由没有停留在记忆中最里头的温家大宅前,而是走到了一旁的茶商旧宅门前停下了脚步。
虽记忆有些模糊了,可温明棠还记得梧桐巷修建时温玄策的声名正是如日中天之时,附近的四邻街坊都以与闻名遐迩的大儒为邻为荣,这其中自也包括这旧宅上一任的主人——茶商。
升斗小民羡慕商人的富贵,有了富贵的商人却又羡慕起了大儒名士的清高身份与世俗认可。人之种种所求自是随着眼下身份的改变而变化的。
如此一看,“站在这山望着那山高”这素日里听来的贬义之词好似也不是那么的坏了,人总是有更高的追求,用合理的手段追求所得自也是人之常情。
梧桐巷的门宅修建的一般大小,立在巷中看门外看不出具体门宅间的差异来,可推开入内之后却是别有洞天,温明棠是记得清楚温家旧宅内的那些陈设的,比之温家旧宅的陈设,眼前的茶商旧宅自是小了不少。可一想温家大宅的主人虽是温玄策,里头住的却是温家全族,每一处院落里都住了人,每逢节日,看着那挤在主院满满当当的人头,即便是原主都叫不出那些人的具体名字来。温明棠又觉得温家其实并不大,相反还很拥挤。这般再看眼前的茶商旧宅,自是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因着已修建了好些年,墙面上也有不少脱落了,重新刷一遍,修补什么的自是必不可免的。那屋宅打通的想法林斐已做好了,接下来便是屋宅中那些要布置的造景了,两人几乎将这宅子的每一处院落都走了一遍,将需要布置造景之处框画了出来,至于造什么景,如何造便不是今日便要想明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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