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是在做梦,但是眼前切实的感觉让朱祁钰确认了朱祁镇真的就在自己的面前,而且他是穿着太监的衣服偷偷溜进来的。
垂死病中惊坐起。
朱祁钰浑浑噩噩的状态似乎清醒了许多,朱祁镇伸手拦下了要坐起身的他,拿来一把椅子坐在了朱祁钰的床边。
手上拿过一把刀。
趁着朱见深将整个京城大人物的视野注意力全部都吸引到了北镇抚司,朱祁镇自己假扮成太监混入了朱祁钰的寝宫之中。
兄弟未见许多年了,刚一见面朱祁镇就拿出了刀来。
但是刀却没落在朱祁钰的身上,而是拿着一个梨,沉默不语的削着。
削去了皮,将脆甜白嫩的梨递到了憔悴的朱祁钰面前轻声的说:“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小时候喜欢吃梨。”
啪
朱祁钰手上无力,但是足以将梨打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沾了灰的梨停在空荡荡的寝宫中。
“大哥记错了,我不喜欢吃。”
朱祁钰让自己尽可能的冷静,但是眼神中的不甘和愤怒早已涌出。
不能愤怒!不能咆哮!不能求饶!
要输也得以大明皇帝的身份输。
朱祁镇没有理会朱祁钰说不喜欢,而是继续拿过一个新的梨开始削:“人的喜好很难改变,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吃的多了,也就觉得没了滋味。”
朱祁钰的话让朱祁镇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短暂的停滞之后又开始继续削梨:“以前我不会削梨,但是在南宫这些年学会了,每隔一个月吧,大概一个月我可以吃一次水果,烂了的梨削掉一块也还可以吃,不只是削梨,我还会自己叠被子,清扫屋子……”
“大哥今天是想和我打感情牌吗?”朱祁钰略带着讥讽的笑容。
朱祁镇也没有回避:“我希望你能写下让位诏书,昭告天下证明这些年是在为我监国而已,这样的话我可以名正言顺的重新当皇帝,我会让你安然的住进南宫,当然我不会像你对待我一样那么苛刻对待你,锦衣玉食一样不会少,以超过藩王的待遇对待你,也会善待你的女儿,以公主的身份让她们生活包括将来出嫁。”
“我这身子能有几日可活呢?”
“以后也会给你代宗的庙号。”
朱祁钰惨然的笑了起来:“大哥,还真是舍得呀。”
“我是认真的。”
“认真与不认真又有什么差别,大哥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咱们两个现在这情况还能安然渡过吧。”
朱祁钰眼神落在了朱祁镇的刀上继续说:“大哥你手上有刀,往我脖子上这么一抹,血溅了你一身,你又可以踏踏实实的做你的皇帝,这事情啊,也就算结束了。”
朱祁镇没回答朱祁钰的话,咬了一口削好的梨:“挺甜的,不吃可惜了。”
“大哥,你装太监的样子难看了些。”
“二龙相见兹事体大,只得遮掩一番。”
“不怕其他人发现?”
“现在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北镇抚司,阁臣各位尚书包括母后候在关注着,小心些应该无事。”
“北镇抚司出事了吗?”
“我让阿濡代我去见于谦,让阿濡劝他当朝宣誓效忠,我可以给他官复原职。”
朱祁钰的眼中有一丝诧异,很快平静:“大哥真是舍得孩子呀。”
“阿濡,远比你我想象的出色。”谈到朱见深,朱祁镇难以抑制的满是自豪之情。
“大哥真的不准备动手杀我吗?这么好的机会啊,还是大哥不想自己动手?那就让那边的小太监动手吧。”朱祁钰看向了边上的小太监。
小太监吓破了胆子当即跪下来:“陛下饶命,陛下饶命。”也不知道跪的是哪位陛下。
“唉,我们之间不是非得你死我活,今日这样聊聊闲事也挺好的。”
“大哥别假惺惺的了,我们之间早就是不能共存的关系了,只是我当时没狠下心,你敢来见我,这点你比我强。”朱祁钰知道今天朱祁镇来就是给他的最后通牒了,他不是平白无故来此,而是最后的劝说,也就意味着他已经下定决心杀朱祁钰了。
瞧着朱祁镇那满脸为难的模样,朱祁钰笑了起来,干裂的嘴唇因为笑容幅度大而渗出了鲜血,更显惨然。
“我们之间本可以不是这样的关系。”朱祁镇再次感慨。
“大哥,你的虚伪真令人恶心。”
“我说的是真的。”
朱祁钰看着朱祁镇那仿佛很真心的面孔不屑的说:“大哥,若非我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你才不会对我说这些话呢,不过是现在杀我还是过几日等我自己病死没什么区别,所以你才扮成了一副好兄长的模样和我在这里谈着兄弟情,若我身体康健,你说的出这些话吗?”
朱祁镇手上的动作停滞,紧紧的握着刀。
“是吧,是吧,一个将死的我,又没有儿子,对于大哥你一点威胁都没有,反而全是利用价值,没有人会再帮我了,不可能有臣子像帮你一样帮我,所有人都在等着我死,不过是观望大哥你会如何登基是吧。”
朱祁钰自嘲的笑着:“外头的臣子们有没有为我反抗过,大哥你有没有杀了他们立威呢,我想想有谁,于谦?不不不,他都来给大哥当说客了,瞧着浓眉大眼的于谦真是可笑啊,不过刚才你说他怎么又被你下狱了?陈循还是王文,京营里面的将领呢,杀了谁立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