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缺人、不缺钱、不缺国土,外没有强敌,内没有掣肘,立国以来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老爷,公子求见。”
“进来。”
卢泰进入殿内,道:“拜见父亲!”
卢通看着儿子。
“伤好了?”
“好了。”
卢泰气息仍有些虚弱。
卢通点了下头。
战乱时,卢泰跟着季宝宝上了战场,乱战之中险些被血炼国的血熊道兵碾成肉泥。
万幸有壵犬护身,还有九夫人每天更换的两命符。
“什么事?”
卢泰取出一本书,送到榻前,道:“父亲吩咐的育材所用之书,我刚刚编完一本。”
卢通接过书本,翻开看了几页,眉头皱了下,道:“章桥看过了吗?”
“看了,我们有几处分歧。”
“哪里?”
卢通把翻开的书本还回去。
卢泰接过后,正要翻页,看到翻开这页的内容,动作稍顿,道:“回父亲,这里就是其中之一。”
“哎。”
卢通叹了口气。
这本书主要介绍良妖正国,其中关于国主的篇幅必不能少,从立国时开始,一直讲到刚刚吞并血炼、宝国。
卢泰编写时仔细问过九夫人,内容十分准确,可是最大的不足就是太正确了。
卢通拿过书本,看着上面的字句,念道:“……咆川神通大展,求得宝炼宗祖师降法。国主不敌,仓皇逃遁,累及沿途万余道兵。”
他抬起眼皮,看着儿子,道:“你写的?”
“嗯。”
卢泰脸色泛红,道:“虽然稍有不堪,但是一切属实。”
卢通合上书本,看着卢泰许久,道:“坐。”
“是。”
卢泰朝蒲团走去。
“这儿。”
卢通指了下旁边。
卢泰略作犹豫,走到塌边坐下,只占了不足半掌宽的一点边缘。
卢通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编书?”
“记事、教人。”
“没错,但也不对。教人只是表,背后真意是为了训人,让他们可以为我所用。”
卢泰浑身僵硬,侧头看向卢通。
卢通举起手中的书本,笑着道:“你把为父写成一个仓皇逃窜的弱者,有谁会替一个弱者卖命?”
卢泰瞪大双眼,眼神十分迷茫。
卢通道:“说吧,有不明白的就说出来,想说什么说什么。”
“父亲。”
卢泰抿起嘴唇,沉默了一下,道:“难道我看过的那些书也是如此?”
“差不多。”
“既然如此,父亲为什么还让我每日读书?”
卢通陷入了沉默。
直到此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儿子的差别。
他先经历了许多事情,然后才读书,分得清书中的真假、对错。
而卢泰不一样。
一国之主的儿子,自幼受九夫人小心呵护,岁数不小却没有经过太多事,看的书很多,可是却不知道书里也有假话,更不会分辨真假。
卢通轻吐一口气。
书本大多劝人向善。
满纸都是自然、五行、天地、仁礼、善恶有报……一瞬间也明白了卢泰的性子为什么这么醇厚温和。
卢泰一直坐在旁边。
卢通想了满肚子的话,可是一句也没有说出口,这些东西说了没用,只有亲自碰到跟头才能想明白。
“回去吧。听章桥的,按他说的来办。”
“是。”
卢泰起身行了一礼,道:“父亲,母亲准备摆庆功晚宴,让我请父亲过去。”
“好。”
……
下午,接连见过连舟山、遵天神界、醉剑、白猿、墟国的来人。
日落时分,卢通走出大殿。
“夫君。”
爵华照带着侍女等着殿外。
卢通眼神定了一瞬,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夫君有没有空闲?家主在天狐楼设宴,我想请夫君一起赴宴。”
“不巧,今晚有事情。”
“那,那夫君明天有没有空闲,好久没有回廉道山了,我想让夫君陪我回去一趟。”
“最近事情很多。”
爵华照神色一黯。
卢通摇了摇头,过去拍了下爵华照的肩膀,道:“替我转告爵殿主,今日不赏,与爵家无关。”
今日封赏,除了章桥之外,元婴境没有一个人受赏。
就是为了警醒国中的真人、真妖。
战时不上,事后无赏。
爵天牛杀了一个敌人,本来可以赏赐,可是那时杀人无关胜负,功劳不大,放在前面不妥,后面也不妥。
爵华照有些懵懂。
卢通道:“原话转述即可。爵家是自己人,自己人好处少不了,但是需要时也要能受点委屈。”
“好。”
“小青鸟,去唤一艘百妖辇,把华照送到天狐楼。”
“是。”
元象山,距离经殿不远处的另一套宅院。
卢通进入前院,捻出一滴血灵,抬手打向院子角落的壵犬。
“谢师父!”
壵犬,阿壮。
卢通没有收阿壮为徒,而是拜在了九夫人的门下。
后院一栋僻静小殿。
卢通进入殿内。
卢泰立即起身,道:“拜见父亲。”
“嗯。”
九夫人从椅子上站起,道:“上菜吧。”
卢通走到桌边坐下,静静等候九夫人开口。
九夫人坐在旁边,和卢通对视一眼,道:“为什么把神墟给剧黍?”
卢通叹了口气。
早猜到不是单纯庆功的好宴,可是真正开口后,还是有些失望。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剧黍功劳足够大,才能也足够多,除了他还有谁可以胜任?”
“我还以为那个位子是泰儿的。”
卢通摇了摇头,道:“太早了。现在就任人唯亲,外人看了不愿再出力,自己人见了也难免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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