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朱灵与朱术一早路过这里时,听到后勤军中的将士们说话,默契的停下脚步,藏在帐篷后偷偷的听…
这不听不要紧…一听之下,只觉得…军心浮动啊!
这是大事不好,是不妙的先兆。
“回去说。”
朱灵轻吟一声,然后快步回了他的军帐。
一入帐,朱术就忍不住开口:“这一仗,于禁将军损失惨重啊…折了将近万人不说,就连董衡将军也被敌将廖化阵斩,整个曹军士气低落…再加上现如今那关麟将俘虏放回,局势已经陷入了极端不利的境地。”
“这些不用担心。”朱然冷静的分析道:“于禁将军乃是五子良将之首,他的兵之所以厉害靠的是严明的军纪,不是个人的勇武,一次败仗影响不了大局,更何况,如今的南阳兵还没动…乐进将军的三万兵还没到!倒是…”
“倒是什么?”
“现在是咱们父子极佳的立功时机!”
“啊…”
朱灵的话让朱术惊讶。
朱灵眼眸突然眯起,他细细的向儿子解释道:“你想啊?三千俘虏,他关麟说放就放?这是因为什么?”
“仁德?”
“仁德个屁!”朱灵摇了摇头,露出几许对儿子的失望之色,“战场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仁德,那都是胜利者编纂出来的,关麟之所以放着三千俘虏,是因为他要的不是这一场仗的胜利,而是整个江夏全局的胜利。”
“这种时候,虽比不上他落败时渴望逆风翻盘的决心,但…对于咱们父子,依旧是立下大功的机会!”
这…
朱术好像懂了,“父亲的意思是?咱们近日赶去安陆城?献上那封粮仓的布防图?开始咱们的计划?”
“不是近日…”朱灵眼眸凝起,“是今日,是现在,事不宜迟!”
…
…
交州,苍梧郡的治所广信城已破。
陆逊趾高气昂的率军进城,他来到了吕蒙的官署中,望着那花园里一地凋谢的梅花,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些梅花出现在他的眼瞳里,都是黑色的,是与白鲜明对立的黑。
他甚至注意到官署内风雅的布置,以及桌上一摞摞的书籍。
俨然,哪怕是在交州,吕蒙依旧保持了读书的好习惯。
陆逊漫步走进,轻轻的提起一本书籍,是《春秋左传》中‘郑伯克段于鄢’,讲述的是,鲁隐公元年,郑庄公同其胞弟之间为了夺国君君权位,而进行的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呵呵…
陆逊浅笑一声,他露出一抹轻蔑的眼神,将《春秋左传》抛到了一旁,口中轻吟道:“还‘郑伯克段于鄢’,呵呵,如此鼠辈,不配读《春秋》!”
不一会儿,吕蒙与儿子吕睦被一干副将与幕僚押了上来。
吕蒙肩上中箭,只是经过了简单的处理,箭伤让他痛得直哆嗦…
一旁的副将们齐齐跪下说道:“末将拜见陆将军!”
陆逊淡笑着说:“诸位将军、诸位军师大义灭亲,我陆逊不胜感激…”
“不敢!”
众人齐齐的拱手,压低脑袋。
“都拿下——”
却听得陆逊一声呵斥,登时,一个个陆家军闯了进来,将这些副将与幕僚纷纷擒住。
“陆将军我…我等有功啊?”
“有功?”陆逊笑了笑,“吕蒙陷害于我,使得我与三万兄弟险些葬送于郁林,葬送于那大火之中,尔等若有功,就该在那时劝你们将军收手,现在城破拿人献降,还有何意义?先是助纣为虐,后又背叛主人,罪加一等,直接拉出去斩了!”
啊…
众人大惊失色。
可陆逊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他的眼睛里尤自一片黑蒙蒙的,这是与“白”鲜明对立的“黑”!
——暗黑·陆逊!
或者是——魔陆逊!
不多时,就听到衙署外,“啊…啊…”的哀嚎声…
待得处理掉这些杂碎,陆逊方才走到吕蒙与吕睦的身前,他微微蹲下身子,“接下来,该你们了!”
吕蒙怒目圆瞪,“陆伯言,你是吴侯的将,却不思忠君,投了那交州?你让吴郡陆家蒙羞,如此不忠不义…我…我…”
“哈哈哈哈…”不等吕蒙把话说完,陆逊大笑了起来,“吕将军,你跟我说不忠不义么?”
“哈哈…”陆逊还在笑,“昔日孙伯符进攻庐州,城破之日,我陆家被他们孙家杀了半数有余,我陆逊带着剩下的族人苟延残喘,何其艰难?我为了振兴陆家,我不惜改名,我让‘孙’字在我名字的上面,我陆逊驮着他走…我娶仇人的女儿为妻,我顶着族人的愤怒与孙家大和解,我就差认贼作父了…我陆逊这些年为他们孙家屡立功勋,多少次以命相搏?你说我不忠?”
陆逊站起身来,他颇为潇洒的转身,那被鲜血染的更殷红的披风,泛出的是森森的寒意。
这寒意刺骨,一定是遭遇到了极大的悲怆,才能让一个人如此这般的心灰意冷。
“是,我是不忠?”陆逊接着说,“因为我现在才悟了,忠心这东西,最终只能让我像是徐琨将军,像是太史慈将军,像是周大都督一般,让我命丧黄泉,让我饮恨而终!让我错付!”
“吴侯的授意,你吕子明的背刺,不正说明了这点么?呵呵,曾经的陆逊可以忍气吞声,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家族的繁荣卑微的活着、听话的活着,托着孙家受尽屈辱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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