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钟在韩建成喊话的时候就停了,从宫中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的队伍又散回了各处。
留在宫墙上的禁卫,依然紧握着弓弩,韩建成和七八个同是福禄街勋贵子弟的禁军军官,立在虚化门楼上,紧盯着暂时停止了缠斗的两小队武士。
“休亲王,除了这批黑甲武士,国主还有多少可以信任的护卫?”燕俱罗只用了简短的一句话,就说服了宇文休,带领着黑鸳鸯武士急匆匆返回了听松阁。
燕俱罗独自留了下来。
一人一刀,挡住了慕容林和他带领的死士们。
燕俱罗直接问慕容林,和尚文通演练精熟,困住元十三的那招箭棍合击,是不是预备用来对付他的?
慕容林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坦然承认。“正是。”
方才燕俱罗出现的时候,慕容林一直背对着虚化门和元十三对峙。
燕俱罗一跃三百步,空中接箭的神迹,他并没有亲眼看到。
至于燕俱罗射出的威力惊人一箭,他也认为是得益于那张巨弓。
对于燕俱罗,他重视,却不惧怕。
俩人说话的功夫,慕容林的视线一直绕着燕俱罗夹在腋下的狭刀不住地打转。
九年前先是他隐居家族封地,然后燕俱罗来到西魏国内宫。
俩人没机会遇见。
一直以来慕容林都想亲眼瞧瞧,黑色的鱼皮刀鞘里装着的是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把刀?
自燕俱罗出现在西魏内宫,这柄黑鱼皮鞘狭刀便成为了他的一个标志,同时也成为了一个引起众多猜测的秘密。
无论初来乍到时,为了向小国主证明自身实力,与南北两衙的军中勇士比试。
还是是驱逐夜闯内宫的江湖人士。
燕俱罗皆是一招速胜,而且从未拔刀应敌。
他在西魏国内宫已经数年,却依旧无人亲眼见到过此刀出鞘的样子。
三尺狭刀连带着刀鞘,比起元十三所用的弯刀也要窄许多,相比起慕容林掌中八尺长棍,纤细的像是个童子的玩具。
慕容林不认为如此单薄狭窄的一柄刀,能抗住自己手里的长棍倾力一击。
他跃跃欲试,想亲自验证燕俱罗的武道是不是象传说中神妙,想要看看黑色鱼皮刀鞘内到底装着一柄什么样的刀!
他来闯宫,燕俱罗拦着路,这一战也无可避免。
慕容林照着江湖礼节,抱拳一礼,说道;“请燕先生指教。”
燕俱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冲着慕容林二人勾着食指,大咧咧地,笑着说道,“哼哼!跑到内宫撒野,我还没发火!怎么着,还想拿我试试手?
也不能让你俩白白的辛苦一场了,就给你们一次机会,一起上吧!”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站在原地,双手抱胸,腋下夹着狭刀,静静地等着慕容林和尚文通做好准备。
尚文通前行了二十步,右手里夹好了五只羽箭,向慕容林点头示意,他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发动。
立在燕俱罗十步远处的慕容林,长棍竖起。
“嘭,,,,,”连珠三箭品字形射向燕俱罗,大棍朝天轰然砸落。
二人演练纯熟,配合精妙的棍箭合击再现,。。。。。。。
燕俱罗终于拔出了刀!
狭刀出鞘,一抹潋滟刀光,破开品字形三箭锁定的空间,如一泓秋水,映亮了天地。
刀光后发先至,划向了慕容林颈部。
慕容林手里的大棍才落到一半,急忙勉力收棍横拦。
拦了个空。
如梦影流动的刀光,贴着长棍轻巧的画出道弧,沉重的长棍反被轻柔的刀光牵引着,向外斜飞而起,慕容林胸前顿时中门大开。
慕容林眼睁睁看着一泓刀光卷到了胸前。
他当机立断,丢棍疾退;停步时,凉风袭体,遍体生寒。
低头看,胸前的外袍和内穿的链甲,衣甲尽碎,丝丝缕缕挂在身上。
悚然间,竟数不清楚,一眨眼间胸口到底中了多少刀?
尚文通连珠射出品字形三箭后,一面反手从箭囊里抽箭,一面疾行向前,将距离缩短到六十步,再次张弓搭箭。
一泓耀目的刀光里,却一直无法锁死忽显忽隐的灰色人影,久久无法放开右手三指扣着的弓弦。
微一愣神,陡然发现一点乌光无声无息已到了眼前,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
“嘭!”
牛角巨弓手指粗的弦从中被切断,拉弓的右臂一震,软软的低垂了。
鲜血顺着垂落的手臂流向下垂的指尖“滴滴哒哒!”滴落在地。
一场比斗刚开始,便噶然结束。
短短的刹那间,他们两人便一个丢了兵器,胸衣尽碎;另一个断了弓弦,伤了开弓的手臂。
这样的结果,显然还是燕俱罗不欲取二人的性命。
以二敌一,脆败!
一跃三百步,一刀打败西魏第一武者,六十步外伤尚文通。
燕俱罗展露出来的武道修为之玄妙,不光是尚文通慕容林心生不可与之对敌的念头,宫墙上下观战的所有人也都心生惧意。
慕容林弯腰捡起长棍,冲着燕俱罗抱拳一礼!
以往延请教授武道的秦人,谈论起朝天大陆十大高手的种种神妙手段,慕容林听了总是嗤之以鼻;视之为以讹传讹,夸大其词的江湖传言。
今日败给燕俱罗,方才明白自己在武道一途上修为尚浅。,
他忍不住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燕先生是否天下无敌!”
燕俱罗双手抱胸,夹着入了鞘的狭刀,松松垮垮站着,恍是从未曾出过刀。挑动着眉梢,讥笑道;“燕某可没你那么没脸没皮,刚能扒着上三品的边,就敢关起门了吹嘘天下第一!”
调侃了慕容林一句,蓦然板起了脸。
抬头扫视着慕容林身后的死士,厉声说道;
“你等本就是六镇子弟,和国主陛下同宗同脉一家亲;
心有疑问,闹到宫里,也是为了找国主陛下当面讨要个说法。
既然是你们六镇的家事,我管不着,也懒得管;所以我一个也没伤了你等。
但是他。”燕俱罗抬手指向软垂着右臂的尚文通。
“即非是六镇子弟,又未奉国主陛下传召,私带强弓闯进内宫,就不行!
他就必须为之付出代价。”
他抬头环视着宫城上下,语气更加严厉,接着说道;
“虽然说六镇一家亲,国主也等于是你等的家主。
但是,家有家法,国有国规,规矩不能乱了!
再着急的事需要觐见陛下,也得先传禀一声。
今天这事既然被燕某遇见了,我就做回好人,帮你们跑个腿,去跟陛下通禀一声。
来回也就三炷香的时间。
尔等在此静候陛下召见,任何人都不许在内宫擅自走动。
燕某已经有言在先,再有不守规矩的,燕某手中刀就要饮血杀人。”
燕俱罗摆手叫过尚文通,指着他受伤的手臂,低声说了几句话,尚文通边听边连连点头。
虚化门内众人眼看着灰色的身影腾空而去,在树梢,殿角闪现了三两次,就在众人眼里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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