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上,巡卒的领队旅帅和三俩健卒加快脚步,甩开了大队伍,抢先飞冲到了虚化门城门楼。
他已经察觉到闯宫的贼人虽然穿着军卒的衣服,对敌的手段却不是军中操练的战阵,更像是江湖草莽。
贼人凶!杀人凶,对自己也凶!
以一对多,依然处处抢攻!招招都是不顾自己死活,以命换命,夺命的杀法。区区数人就敢追杀十几二十多禁卫。
退守到登城马道的宫门校尉,一面组织幸存的门卒死死拦住追击的敌人,一面回身朝着巡哨旅帅大叫道;
“赶快鸣警钟,放千斤闸!”
巡哨旅帅一脚踢开了城楼大门,让随在身后的去敲响警钟,他来不及解开吊着铁闸的绳扣,挥动手中横刀照着吊索猛砍。
虚化门直直落下的千斤铁闸,错过了隔绝宫门内外的最佳时间,依旧展现出了它强悍的威力。
“轰隆隆!嘭!”
厚实沉重的铁闸和镶嵌在墙内的轨道擦出两溜火花,加速撞击向地面,门洞内血肉之躯的狂潮,被笔直落下的冷冰冰的铁闸,生生切做了两半。
随着闷响声之后,城门洞里交织着兵器暴躁的敲击厚重铁闸崩断的脆响声,被铁闸截断了肢体,残活者在凄惨叫嚷“救我,救我!,,,”
。。。。。。。。
“铛!铛!,,,,”
宫门城楼上的警钟声刚响数声,便夭折于透过箭跺缝隙钻入的羽箭。
精准射在军卒眉心的羽箭,终究没能够阻止警钟声传出。
虚化门西面,紧随着传出的警钟声,接连传来两声,和虚化门沉重的千斤铁闸砸在地上一样的闷响声。
已经冲进虚化门内的两百来人,以及被铁闸挡在门外的百十号人,人人心里都清楚,这两声闷响,代表了什么意思。
西面的承天门,永安门,守军听到警钟,已将铁闸落下。
随着内宫三大门全将厚重的铁闸落下,内宫已经和外界隔绝开,暂时成了一方独立的小天地。
拼死闯入内宫这拨尚存不到两百人的队伍,瞬间成为了自投牢笼的笼中雀。
“铛!铛!铛。。。。。”
随后承天门,永安门的城楼也响起了示警的钟声。
斜阳里,静谧肃穆的内宫,众多宫殿群落间,霎时响起了甲胄晃动的‘哗哗’声,铁靴落地的“咔咔”声。
片刻间,遥遥的已经有当值校尉呼喊声传来,侍卫们集结成数个数十人的小队,各自组成了阵列,向着虚化门奔跑而来。
宫墙之上,领军的禁军校尉也在大声呼喊着,一面指挥军卒在宫墙的马道上列阵准备出击。一面吆喝着弩手,将指向墙外的八牛弩,改变射击的方向,,,,,,,,
闯宫的死士冲击有军官指挥结成军阵的禁卫,变得十分艰难,死亡惨重。
很快,借助占据宫城优势的禁卫一轮箭弩激射,在宫墙下画出了一道隔离带。将进入内宫的贼人逼迫到离宫墙一百多步外,宫门内的空旷处。
有皇城城墙,皇宫外宫墙,内宫宫墙,层层拱卫的内宫;每班有果勇都尉带领一千禁军巡守宫墙,宫门。
值守宫内的侍卫,还有二百六十人。
被史宣赞打乱了计划,慕容林被迫仓促发动,赶在宫门铁闸落下前,紧随一起他闯进内宫的死士不足二百人。
如今他们要对上的,将是数量是他们数倍,装备精良,演练纯熟,抢先占据了有利地形的敌人。
他们已然深陷死地,已经处在了逐渐缩小的包围圈中间。
至于后续的援兵;他们唯一能指望的,唯有隐藏在龙首原的大司马慕容坚带领的三百精锐百骑战士。
先不说中间隔着高高的宫墙,还有近万北衙禁军。
即便是三百百骑战士一路顺遂,闯过了一道道阻隔,一点战损也没有,赶到驰援,加上他们着不到二百人,这场仗依旧还是毫无胜算。
手握着被旗帜裹着枪头的长枪,被人潮裹挟着冲入虚化门内的韩建成,虽然深陷险地,面临一场敌众我寡,外无援兵,几乎是毫无胜算的苦战,他却心思恍惚,心不在焉。
他心不在焉在哪呢?
在人。
他甚至只是朦胧的看到身影,就能辨认出宫墙上奔走的是谁;
也能单单从一声中箭的哀嚎,分辨出受了伤的是某人。
他甚至于压抑不住的生出,顺着惨叫的声音,跑过去救人的念头。
但是,他不能过去。
虽然,他们是世交,是好友,是光着屁股蛋玩大的兄弟,,,,
今天的他们,却是各自身处两支生死对决的队伍。
“让开!”
尚文通横肘一顶,很不友善的推开挡路的小子。
此时,他心情极为恶略。
仓促之间,他只是晚了一息的时间,没能按照原定方案,射杀城楼里敲钟的禁卫。
对整个行动的影响,所产生的后果,却极其严重。
闯宫的队伍在虚化门前遭遇意外,慕容林被迫仓促发动了行动,如果算是把事先估算的八成胜算,一下子降到了六成。
虚化门上的千斤铁闸落下,让他们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胜算又拉低了两成。
只是胜算再低,即便是三四成,终究还是有成功的机会。
而没能阻止警钟被敲响,闯宫行动失去了隐蔽性和突然性的优势,随着被守护内宫的禁军和侍卫堵在虚化门内,就不必费心思算计什么胜算不胜算了。
这时候闯进内宫的所有人,心里应该想的是,还能否有幸看到明天的朝阳升起!
眼前,扶着杆枪头耷拉着面破旧旗帜的长枪,晕头涨脑,傻愣立着的小子。
尚文通瞧着就生气!
方才在虚化门前,就是这个姓韩的小子,莫名其妙的躲在了他身后,不去应付盘查。手里的长枪也没裹紧枪头,被拎着御刀的小军官发现,暴露了大伙。
如今的糟糕情况,可以说就是由他引起的!
被推的一溜趔趄,韩建成刚站稳了脚,回头看到黄脸大汉手里拿着的那张大的不像话的角弓。
蓦然如同中箭的小鸟,不由自主地,猛地哆嗦了一下。
嘴唇微动,无声惊叫道;“尚家后人!”
如果,‘故人’,单单是指,相知的,曾有过交集,念念不忘的人;
如果,不必理会各自的立场是否一致。
宫墙上来回奔走的,和宫内加速跑来的,众多。相互举起刀剑,做一番生死对决对手的六镇勋贵子弟。
他们是韩建成的故人。
那么,这张天下独一无二,巨大角弓的主人;
黄脸大髯,身材雄阔的陌生汉子,也应该算是韩建成的故人。
确切地说,巨弓的主人,应该是分别身处对决双方,今日在场的所有六镇勋贵子弟的‘故人’。
这个六镇所有勋贵子弟共同的‘故人’,真的够“故”。
尚家与六镇足足有着百年交情的‘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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