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你喜欢我”。
就是说一个事实,说一个自己察觉的以为察觉对的事实。
那圣洇流呢?
圣洇流回:“你也知道啊。”
还是不满似的的嗔怪,用自负掩饰心漾。
有些人心意相知十数年,不敢吐心音,成了怨与憾。
有些人互答情意难出口,畏怕受伤,所以出口成伤,佯装不屑。
而一开始的情,不过一种笃定的冲动。
连判断都怕试错,连承认都不敢出口,那又算得什么情?
又有什么自尊?
“你既然喜欢我……”娇栀低着头,“就该…”
圣洇流蹙眉,难不成还敢再言放了她?
那就不聪明了。
“就该,”娇栀伸手出来,仍低着头,“抱我起来。”
圣洇流心忽一窒。
像被抱了一树桃花,春光潋滟的晴时,雨落下,满空都是彩华。
这话太过可爱。
这人……也叫他按捺不住。
自然就伸了手去,紧接着抱了满怀,怀里都是春天。
娇栀在他怀里往上蹭了蹭,一声轻哼。
圣洇流手向下摸到她脚,心想还是趁早赶回营地算了。
便看看夜阑,夜阑揣摩几瞬才到阶级处拿了披风,又好生贴心地掸了掸,给了抱着娇娃的昏君。
圣洇流拿披风盖住娇栀,便马不停蹄赶回圣营。
“太子殿下而今还未及冠,是少年性情,总会放诞些…夫子何必对殿下再三置喙?这岂不惹得殿下不快!”
贺连山殷劝,到后几句是掩不住的担心。
太子与一般储君不同,他自小经沙场摔打,又得今上信任宠惯,他能有什么忌惮的?
他能敬重师长,礼重贤士已然是自身人品贵重,否则这一身功绩,天家血统,他有什么不得?又有什么不能?!
得帅得君如此,就已经要烧高香了。
干嘛非要上赶着触霉头,非要管人家少年风月事!
人谁少年不风流?
祁原年少就是老头做派么?
反正他不信。
“夫子!夫子你不能阻殿下!”贺连山劝不及,祁原不顾地入了主帐。
夜阑目睹这一切,叹气。
主子这回,真是做回凡人了。
“还疼吗?”圣洇流给娇栀脚涂药。
娇栀不自觉嘟起唇,“疼。”
“砰!”外帐插屏旁木架倒下,砸地闷响。
祁原捂住心口,这才几日?
才几日,就叫这疑犯躺在主帅床榻之上。
就让太子,给她捧脚了!
娇栀被惊了一下,向响声处看,瞧见祁原那欲撕了自己的眼光,忙吓得低头。
圣洇流早就觉察有人进来,没明说罢了。
他把娇栀的脚从自己腿放下来,轻盖上薄被,嘱咐:“孤马上回来。”
祁原气得胡子抖。
圣洇流还是没事人一样,还催促,“夫子?”
娇栀抬头,祁原居然还在,忙再低头,又闭上眼睛权当没瞧见。
祁原只能甩袖就走。
“太子乃是国本,何其尊荣?岂能将一贱俘囚犯置于榻上!”他都不提捧脚的事了。
“那有什么要紧?”圣洇流当做寻常,“她又不是第一次躺了。”
祁原:“……”
“你…你!”祁原指着他,恨铁不成钢。
“你与她不过见了两日……”祁原想起来,“昨夜,你又将她接了回去!”
圣洇流不满:“孤宠爱一个人,难道还要看几日?”
他轻哼一声,“若不是什么密银…何须等到今日。”
还好娇栀与他心意相同,不然不知要磨到几时…
两日,还好只是两日。
“太子今日与昨日,于那疑犯的态度何止登天之距!”祁原细思,“那囚犯是做了什么,就让国之储君沉迷温柔乡,什么都不顾了!”
“什么温柔乡?”圣洇流皱眉,“孤那日在外帐睡的。”
祁原:“……”
他发现他好似第一次认识太子。
“你竟然,叫一个妇人优于你…你,”祁原心口疼,“你还没幸她,你就这样…”
更是心凉。
毕竟圣国有姜后与戾帝做前例,这满朝的臣工都为君王幸宠怀着十分的警觉。
姜后“晴祸”几乎将戾帝子嗣全灭,国亡于旦夕……
今上妃嫔不过二十余,却也都算雨露均沾,就算略有偏袒,也不会这样为自己埋隐患。
“太子忘了‘晴祸’?”祁原不愿将圣洇流于戾帝作比,然还是道:“戾帝一生勤勉精政,爱民如子,也曾开疆拓土……可他没保住晚节!”
“一个姜家小女,将整个王朝险些倾覆!”
祁原回想那段国史,仍是痛楚。
多少重臣忠臣遭贬,又多少朝纲民声隳坏,至于乡野尽传“晴祸”之殆……
“戾帝原可以功在千秋,成明君贤主……却因为一个女子,一个任性无知的贵氏小姑娘,就这么毁了。”
“废了。”
圣洇流打断他的怀古追幽,这事情早过去二三十年了!
“是啊,当年父皇尚是少年,差点死在姜后手里。”圣洇流冷嘲,“但姜家不还是献女入宫,不还是继续得幸于父皇?”
“一个女子的任性,做丈夫的制不住,做君王的阻不住,这是戾帝无能,他活该得这个谥号,立在三庙之后。”
圣洇流道:“夫子是忌惮栀儿身份,还是忌惮孤宠爱她?”
祁原冷声,“她是古燕凰裔,你会下得去手么?”
圣洇流不让:“孤已然锁了她手脚。”
祁原阴阳怪气地笑了一顿,冷峻道:“依照圣营军令,疑犯从重,而武功超绝,则更加刑,应带重镣,钉锁骨钉封其内力,这才是法度,才是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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