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恩惊恐的注视下，他看着圣女手中擎着一团光芒，步履缓慢地走到自己面前，用天蓝色的眼眸注视着他。
没有感情。
夏恩心中一凉，想要陪笑，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起来。”盯了他半天，圣女终于冷哼一声，散去手中的光芒，转身坐回到自己的桌前。
夏恩略微松了口气，费力地爬起来，然后看见圣女用手指了下桌前的椅子。
他一时犹豫。
这才被荆棘扎过屁股和大腿，再坐下去，怕不是又要痛一回。
所以，想了半天，夏恩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圣女大人，我可以……站着吗？”
“坐下。”圣女望着他，眼眸还是如同刚才一样没有感情。
“是。”夏恩做好心理建设，咬着牙坐到椅子上。
然后又开始忍不住呲牙咧嘴起来。
看着他这副痛苦的样子，圣女又是好笑，又是解气，但却又忍不住有些憋闷。
叹气于自己还是心软的同时，她手中的光芒再次亮起，汇聚到夏恩身上。
而夏恩下半身的剧痛，就在光芒之中逐渐消解，只剩下些许不碍事的小疼痛。
就在他舒了口气，感觉自己总算缓过来时，圣女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刚才为什么想着逃跑。”
声音依旧毫无感情，而且半点没有疑问的意思。
显然，她已经对此有了自己的判断。
“我没有啊，圣女大人，我就是，就是……”夏恩急声辩解，最后却卡在了当中。
说到底，肚子疼的时候不着急着上厕所，反而爬窗外去了……
这怎么也说不通吧？
而且现在继续狡辩，真的不会激怒这位圣女？
“说啊，为什么不继续？”圣女的声音有了些嘲讽的意味，“我等着你的解释呢。”
咦……这圣女对我逃跑怎么这么生气？
之前她都很平静，不露情绪的……
夏恩一时有些疑惑，但只能低下头，“对不起，圣女大人，我就是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圣女的声音再次平静下来。
但夏恩只觉得这平静里孕育着更大的风暴。
“有人跟我说，圣女大人可能是想把我收为私属，当成人，人……”说到后面，夏恩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天知道“人肉药罐”这个词一出口，他会被怎么样？
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圣女先是一阵沉默，到最后居然嘴角微勾，轻笑起来。
看得夏恩一时毛骨悚然。
“你是想告诉我，说我想把你收为私属的那个人……撺掇你逃跑？”圣女的微笑依旧没有退去，但带给夏恩的感觉已经愈发恐怖。
“不，只是猜测。”夏恩连连摇头，“我也只是听到猜测之后，心里害怕，所以才会……”
“很好，猜测，害怕。”圣女的微笑瞬间消失，变得面无表情起来，“那么，夏恩，你觉得我应该给你什么样的惩罚呢？”
“或者说，我是不是应该如你们所猜测的那样，把你当成人肉药罐来用？”
说到最后时，房间里的威压又一次蔓延了开来。
只不过，这一次的威压就是属于序列六的，于是连夏恩都没能幸免，只是被压得人动不了，想做动作，说话都困难至极。
“不，不……”夏恩顶着威压，艰难回答，“圣女大人仁慈宽厚，怎么会，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我们不该有这样无，无稽的猜测，去揣度圣女大人的想法……”
“你是想说，我必须遵循仁慈的行事规则，做事要束手束脚？”圣女只是冷笑着反问。
夏恩一愣，干脆就不说话了。
很明显，现在这位圣女已经认定了他的错处，之后想怎么样，都不是他靠一张嘴能改变的。
那既然如此，也就只能低头认栽，该干什么干什么。
在一个序列六的能力者手上，他是翻不出什么水花的。
“既然你和李维都说……我是要把你收为私属，把你当成人肉药罐，那我如果不这么做，不是平白无故受到污蔑？”圣女站起身来，背对着夏恩，声音冰冷无情，“所以，夏恩，接下来，记得做好献身的觉悟。”
说这句话的时候，圣女身上的威压渐渐散去。
而夏恩只是倒抽一口凉气，却不敢真的说什么。
“明天早上，你会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圣女略微顿了下，对夏恩下了指令，“现在，回到访客走廊，继续和李维做邻居。”
“……是。”夏恩有些垂头丧气，但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稍显一瘸一拐地离开房间。
而等他走出房间好一会儿，圣女才重新封锁了房间大门，随手把面具拿下，颇带怒气地扔向一边。
“从以前开始，就是只知道躲，只知道逃！”她精致漂亮的俏脸上满是怒火，连声音中的情绪也不再抑制，“明明我没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想要贴在你身边！”
长吸口气，圣女略微冷静了片刻，坐回了座位。
无论如何，夏恩现在还在她的身边，她想要做什么，仍旧可以放手施为。
只要南境的那个魔女，还有义军里的那个军士长不知道这里的消息，那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教会夏恩，怎么变成她的形状……不是，是怎么学会表达感情。
只是，就算圣女拼命给自己信心，此时也不免有些苦恼。
毕竟，如果她想要让夏恩全身心地贴近自己，那不可能采取强制措施，只能慢慢来。
可之前那个李维已经毁了她慢慢来的计划……
想到这里，圣女忍不住咬紧牙关。
要不是早先就答应过夏恩，作为换取他忍耐自己行为的代价，不能对他以外的无关人随意出手……
她早就把李维掐死在房间里，然后抛尸雪原了。
要知道，换作当年，就算是那个魔女和军士长，她都会毫不犹豫地上去打一架。
哪怕只是为了旅途中谁能挽着夏恩的手这种事情。
“呼……”长出一口气，圣女将这些杂乱的想法压了下去。
她还有机会，还有很多事情能做……
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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