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垫湿了。
有人半夜醒了,以为尿床开始哭闹。
有人早上醒了发现尿床,呆在原地。
凡是尿床的,都被护工训斥一顿。
白天,浮尘躲在楼梯下方的暗道里,被路有明拉出来,抱到阳光下晒晒。
他带来很多新衣服,也分了零食给所有小朋友和志愿者,塞了红包给护工。
扭头再看浮尘,浮尘蹲在地上,捡着垃圾木棍写着什么。
安静到过分。
路有明去楼里上厕所,再出来,地上已经没有了浮尘的身影。
跑过去,查看四周,没有浮尘的身影。拉过路过的护工,“浮尘呢?她去哪儿了?”
护工摆手,挣脱路有明的束缚,“不知道。她一天天的事最多。”
路有明松手,看了眼四周,确定监控点,与保安室查看。福利院没什么监控,只有门口有监控。
因为缺少人手以及社会人士可以自由进出,福利院管理比较松散。浮尘跟着人出去太容易。
路有明思索着,开车去了一趟市中心的天地小区,没看见浮尘。回福利院的时候,浮尘已经在那儿了。蹲在地上,画着圆圈。
路有明盯着浮尘,已经确定这小孩并不是表面的“自闭”。相反,这家伙睚眦必报。
走过去,“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给钱。”浮尘伸手要钱,“我的钱全被他们拿走了。”
知道自己被骗了,路有明摸出一根烟。咬着烟的嘴角撇了撇,笑起来。拍出自己的钱包,“行啊。第一狗仔都能骗到。这是你的了。”
浮尘拿着钱包揣入包里,顺手放到男卫生间的洗手台上。
卫生间里正有人打扫卫生。
浮尘出去,厕所间的人才出来。
出去的一瞬间,浮尘抬眼,与路有明对视,眼里有明亮的光。
路有明笑着看她的小套路,对她要他做得事一清二楚。
躲着外面看到护工将钱包塞入自己怀中,路有明装着急切的模样跑进厕所,“有没有看见一个真皮钱包?”
护工摇头,“不知道。”转头就走。
路有明直接找到了院长,要求找到钱包,声称里面有“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院长本打算装装样子。
浮尘扯扯路有明的裤子。路有明蹲身,浮尘跳到他背上,身子晃了晃,稳住背上的人。
“二楼杂物间的垃圾桶里。”浮尘小声说道。
路有明根本未与浮尘对视,象征性地在一楼卫生转了一圈,要求去护工所有的地盘杂物间查看。
护工完全不觑,视线扬起,切在浮尘身上,等着之后的“宰。”
路有明没忘记收下这枚视线,继续演戏。等到走到杂物间,他利落地翻开垃圾桶,在一袋用黑色垃圾袋包裹的“宝藏”中找到了自己的钱包,里面还有一些钱。
路有明看到不少熟悉的东西,他抓起旁边的抹布,“这是我给浮尘买的衣服。”
“还有我的钱与手机!”浮尘指着护工。
路有明快步上前,抓着护工掏兜,抓出一个旧手机。但是她的钱包里有不少钱。
“这是我的钱!我的钱!”浮尘喊。
护工抢过钱包与手机,“什么你的?这些是我的!”
浮尘大喊,“我记得号码!我抄了所有的号码!”
上次被老板娘明目张胆抢走自己的钱,浮尘就学会了记住钱的码。
路有明点开自己的手机,打开定位屏幕,给院长看,对护工说,“我想这是你家吧。”
“我给浮尘的手机里装了定位软件,可以定位位置。”
“我还有买手机的发票,上面写了手机的型号与序列号。”
路有明立即点了报警号码,“我报警了。”
护工不知所措。
院长看着护工,“你自己辞职吧。我给你留面子。”
浮尘瞪着护工,“她杀了小杨!她杀了小杨!”
护工连连后退,摆手,“没有,没有。”
“我看到了。小杨叫你帮忙送她厕所,你嫌弃,将厕所的湿抹布甩在她脸上。她才发烧的!”
小杨是车祸后送进来的孩子,全家死亡,高位截瘫,需要人帮忙换尿袋。因为没有人愿意照顾小杨,便将人送到了福利院。车祸赔偿的百万赔偿金也放在了福利院里。
路有明嗅到了不对劲,看了一眼院长。
院长立即对护工说,“报警。”
路有明转头对浮尘说,“早点牵字。”
浮尘点头。
路有明开口,“我们要签领养协议。”
院长摆手,“不行。”
路有明扬眉,转头看向浮尘。两人的目光都有明亮的光。
一篇报道“福利院惊现死亡案件,是谋杀还是睁眼看着的“误杀”?”
通篇写了小杨的故事,意外车祸死亡,治疗后赔偿金给了福利院。人到了福利院,却没人给她换尿袋,护工将厕所抹布摔在可怜的小女孩身上。
“那戴着厕所污秽的千万细菌就这么覆盖在一个无法动弹的小女孩脸上,进入一具体弱多病的身体里。”
“当天深夜,女孩发起高烧。这场高烧被一个小女孩发现,但这个小女孩因为“顽劣”的罪名被锁进了厕所。”
“等到第二天发现时,女孩已经奄奄一息。”
“送到医院不久便命归黄泉。”
“那天,阳光明媚。九点的街道,光从摇晃的杨树下漏下,成为地上斑驳的碎影。”
“这样稀松平常的场景她再也看不见。”
“她只有14岁。经历过车祸,经历过家破人亡,经历过高位截瘫无法动弹的绝望,却最后因为一泡尿离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