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什么都不能坚持,只有撕裂人性。
他愿意用大部分人性去守护最后一点人性!
刘慎闭上眼,深呼吸,压下心底的那些不甘。他也只能求得自己这方人的存活,多了他也无力。
“散出消息,不对不对,散开了消息,只怕有更多人模仿,更不可控。”刘慎低着头,自言自语。
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做不了什么。
这种无力压制成为愤怒:他实在不懂,为何天宇国会无力到如此?连一点天灾都抵御不了!正常的城池都会存储至少一年粮食才对!
南方那么富饶,年年运输,怎么今天爆发水灾,连皇宫都没有存粮?
刘慎更加坚定了要灭天宇国的念头,还有士族!
但目前,他得守城守粮。
“说说几个大城的情况。”刘慎说。
静魇:“庐江周家的周城人满为患,早已没了粮食。”
刘慎思索:庐江周家……是个威胁。
庐江周家,士族豪门之一,历来以“高谈阔论”“学识渊博”闻名,世代多出谏官、史官。城池位于庐江边上,因为防备水涝而高建,为了排水,城池地面都有沟壑连接出去。
兰河封锁粮食线,周城也早早关闭,进入自我消耗中。城里的粮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勉强能支撑到秋冬,等兰河水退,派人无论如何南渡买粮。
但是他们低估了人们的饥饿。
一饿起来什么事都敢做。
沟壑很快就被人填满了,无论里面的人怎么奋战杀人,外面始终有人翁涌而至。
无论卑贱,人对于生命的渴望会在饥饿面前爆发出来的。这是掩藏在万年的基因里,一步步传宗接代到今天的奥秘——好死不如赖活!
周家主周学至看着桌上的腐乳白粥,盯着外面的无耻暴民,说了一句“好久没吃肉了”,摆摆手让人进来。与安城一样,每天只挑一部分人进来。
沟壑全让人涂上了厚厚的松树脂,面上又撒上油。
凡是爬沟壑的人不可避免地沾上满身的松脂。
城里的人见沟壑爬满了人便点起火把。
沟壑里立马白烟滚滚,惨叫声中有着淡淡的松脂香和肉香,在饥饿的年月里竟有丝诡异的满足。
几天火烧,沟壑里的人终于少了。
外面的人战战兢兢,心里谩骂脸上扭曲,几番犹豫要不要进去。
里面的人兴奋异常,沟壑里有人便点火——恨不得见更多白烟,闻更多松香,听更多惨叫。
可能,松香也让人上瘾。
这么挣扎半个月,浯河城有粮的消息传来了。但很快是安城有粮的消息以及浯河城鬼王恐怖的消息。
周家主不信鬼,但信浯河城有粮。
刘慎义兴渡粮的事他听说了。他估摸着那笔粮没个一万担也有五千担,啃啃肉吃吃粮够撑完今年了。
周学至兴奋地组织人,让周家子弟去忽悠城外那帮乞丐,让他们去当炮灰,然后他们再去抢粮。
但是很快,周家子弟回馈:城外没人愿意去浯河城,在他们看来,去浯河城就与去酆都城无异,直接去见阎王了。
周学至才想起来他不信有鬼,但这帮蠢货信!气得大骂:一群蠢货!要死还怕什么鬼?
骂归骂,该吃蠢货还是吃。在他看来,蠢货的价值不是吃就是当炮灰。
没人愿意去浯河城,周学至更不会让自己人去抢。日子在一边骂人一边吃人中过去。
六月底,周家大危机。
有人去“清点粮仓”中发现粮食泡水发霉了。下面一层的粮食全都不能吃。粮仓粮食直接少了四成,连夏天都撑不到。
所有人都知道那人是去偷粮的,但现在没有人关心这个,而是担心:在这个多灾之年,该如何活下去——他们已经习惯了日日饱餐,万万不敢想勒紧肚子的时日。
周学至默默算了一下:这片北土上粮食很少,但人却很多……城外的也有“一万担粮”,够他们撑到秋冬了。
但是光他们是不行的。
周家上下上千人,口粮制作费劲。周家人又都是读书人,干不来这等事。
周学至把注意打到刘慎身上。
周学至修书一封,从吃剩的三只信鸽中选了一只送信。
三天后,刘慎收到书信,展开看,冷哼了一声,“这个周扒皮,还真是阴狠不要脸。”
“王,怎么了?”谋士张全问。
刘慎甩过信,“看看吧。”
张全接过,旁边的几个小鬼都聚集起来。张全看一眼信,将信的意思大致说一遍:老弟,知道你在浯河城过得很好,但没肉没菜的日子不好过。我这里有啊。城外乌泱泱一堆人呢。我打算制作一个大型绞肉器做口粮。你要不要?我这里人太多了。可以赶一部分给你们。机器制作方法也可以告诉你们。我们周家子弟手细,干不了粗活,能不能带一小队人过来帮忙,不多,一百就好。敬佩你的兄长周学至。
“他们真打算做绞肉机?”鬼无稍显意外。
信里没有明说是绞肉机,但他们都清楚那是什么。
“还好,我跟的是你。”张全感叹。
“我也是。”鬼无说。
静魇点头。
后面几个都承认。
为了吃人,真是什么都敢做。他们虽然杀人,但绝不碰那最后一条底线。
那些讲着“仁义礼智信”直接将底线打破到底,化身成披着人皮的魈。
比起他们,周家和皇城那帮家伙才更像鬼!诱惑人进去,然后一口一口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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