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抱歉了。”很雄浑的声音。
浮尘抬头,是个老秃驴。看了看周围,没看到小和尚,和颜悦色地问,“师傅,小和尚在哪啊?就是木神,我找他。”
“木神依旧在早课,施主估计还要等上一个上午。”老和尚说木神音调都是平音,听起来是在叫一个小辈,而不是在呼唤神明。“施主可有事要我代劳?”
浮尘想了想,问,“你知道我怎么成精的吗?何时成精?我只记得疼痛,也是被踩了一脚就醒来了,然后就是你们说的成精状态。”
老和尚作揖笑言,“天意如此。”
“是不是小和尚那一脚?”浮尘追问。
和尚但笑不语。
“那他为什么叫木神?是神明吗?”浮尘继续问。
“名字有多种意思,一生的福缘善恶际遇都在名字里,端看施主怎么看,木神怎么选。”老和尚说。
乍一听有理,再一想说了与没说一个样。浮尘不经怀疑:这是道士还是和尚?怎么让我信天不信佛呢?
“我挨他一脚是不是也能成神?”
和尚又不语,端庄慈祥地看向浮尘。
浮尘不懂。只能让老和尚带她去小和尚在的地方。
所谓早课,就是念经敲木鱼。普通的房间,普通的院落,不普通的松树。
浮尘看那挺拔的松树不顺眼。老子半天听一佛经,你个龟孙天天听,还长这么大。老子对你非常不满!
“将我放那儿!”浮尘指挥。
老和尚依言,注目松树一眼,离开。
一落地,浮尘便将根须狠狠扎进土里。凭什么就你享受资源?老子也要!
躺在大树旁边,晒着太阳,等着如同嘴边肉的小和尚,这日子美哉。
阳光渐渐偏移,阴影打落。浮尘渐觉浑身难受,似闻山龙咆哮“滚”,一声声威严如钟。
“滚。”
“滚。”
“滚。”
“……”驱赶的声音不断入耳。
浮尘感觉浑身不得劲,疯狂抓痒,暴躁难耐,直接吼,“死开!”
睁眼,怒目而视身边的松树。
驱赶老子?
有些植物天生具有驱赶性,像这松树。
而草呢,也有!
“再放你那毒素试试?”浮尘威胁。
警告没用。
“滚。”的声音还在嘶吼,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浮尘正憋着劲要使坏呢,忽闻小和尚的声音,“走吧。”
那声音温和阳光有正气,浮尘下意识听从,停下动作。
小和尚将浮尘从土中抱出,放在肩上,慢慢离开。
浮尘看着后面的松树,风中传来一声冷哼。
哎哟?还敢叫嚣?
呵,惹老子,等着。给我等着你。不叫你知道什么叫拔根而起,什么是树,老子不当妖!
浮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大的戾气,就像她不知道小和尚身上怎么那么温和舒服。
第一眼看到就是小和尚,潜意识里,这就是她的人。如果小和尚再年长一些,她不介意叫一声“父亲”。
但是小和尚嘛……哼。
“和尚,我能不能成神?”浮尘笑问。
若是成神,就与和尚一个样啦。可以一直陪着和尚。
“施主若是刻苦一些,自当成神。”小和尚笑语。
“真的?”浮尘两片叶子摇曳,仿佛笑语。
和尚单手做礼,“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能成神,浮尘开心地蹦跶。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和尚,我想知道人的耳朵是怎么长的。那些草说人的耳朵是海的交界口,进去后就能到海。”浮尘轻声细语。
她很好奇。
对人的一切都很好奇。
对小和尚的一切都很好奇。
她希望靠近小和尚,追随他成为步子成为小和尚一样的人。
小和尚笑笑,纠正,“施主,人的耳朵并不是海口。”
“我要看!”浮尘二话不说,根须跳起,抓住和尚的耳垂。
小和尚依旧笑,给浮尘定了一个法术。浮尘身子定在原地,片刻后才舒缓能动。
小和尚伸手。浮尘落在手中,似乎懂得小和尚的意思,下意识缩小身子。小和尚将浮尘托起到耳洞前。
细长的耳毛似垂枝,深处的黑暗像诱人的秘境,层叠的耳外廓如贝壳外的花纹,衬托着秘境的美丽。忽飓风席卷,浮尘吓得跑进去躲着。外面的风肆虐着,小和尚的手却稳稳地断放在外面。
真像海的密处隐藏得宝岛。
浮尘爬进去,慢慢走近。
悠长的耳道渐渐黑暗。
外面的小和尚依旧笑着,耳朵处有些痒。
有些臭。浮尘心里嘟囔,不悦,慢慢走着。
忽迎面磕在硬的东西上,那玩意后撕裂,浮尘不受控制扑到在地,身子砸在一堆软的东西上,根须也有着濡濡的感觉。那股臭味更是迎面而来。
小和尚皱眉,好痒。好想掏耳洞。
浮尘看着那耳廓上挂着的一片黄色“山门”和根须下的黄色“软沙”,这大概是勇者冒险里的路障了。
“小和尚,你这里有很多黄沙。”忘眼过去,眼前这一片都是。浮尘用根须钻了钻,口里嘟囔,“黏黏的。”
小和尚赧然。那句“黏黏的”让他瞬间明白:那是耳屎。
忍不住想笑,又忍不住羞涩。
耳朵里。
浮尘甩了甩根须上的黄沙,又忍不住凑近了嗅了嗅——咦。浮尘恶心,转头就走。完全不知道这声嫌弃让小和尚红了脸。
身体乃“兵家重地”,耳朵也不行。以后万万不可胡来。
小和尚纵着浮尘在自己耳朵里胡来,并未想过太多。
他从未想过浮尘有何古怪,也未想过浮尘是否会伤害自己。天然的亲近,说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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