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公子跑回来，抱回来一包炒栗子。见到浮尘在喝糖水，直接动手剥了，将果仁扔进去。
“吃吧吃吧。”他很热情。
浮尘犹豫着看万糠，万糠并不看她，脸色表情很臭。
浮尘伸舌头，悄悄卷起碗里的栗子嚼了吃了。
万糠面无表情。
浮尘低着头喝粥，不敢抬头。
晚上睡觉，浮尘抱着自己的小被子缩在里面。
黑蛇很冷，也不喜欢睡在暖被里，盘索在角落里。
万糠给它放了一个盘子，规定只能放在盘子里，不允许放在被子里。
梆子敲了三下。
烛芯也剪过几次，万糠揉揉眼睛，放下竹简。他抬起烛台走到卧室，看到床里侧的小被子。
很小。
经常能滚到脚边。
整个人还没有自己的脚高。
在冷宫里，他学会了所有规则。明白有的东西，必须牢牢抓住，才能不被人抢走。
浮尘现在，只有两岁。
两岁……还是记不住人与事的年纪。
太小了。
万糠盯着浮尘看，掀开被子睡进去。
他最近总是骨头疼，饿得时候很多。睡觉的时候，他喜欢斜着床睡，感觉会有更多的位置。
他将小被子里的浮尘抱在自己怀里，吹灭了蜡烛。
蜡烛都是有数的。
没了就是没了。
能驱走黑暗的，除了光明，还有温暖。
感受到怀抱里的重量，他睁着眼睛。
他感受到了这段时间浮尘对自己的排斥。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不会做到最后一步。
万糠闭着眼睛，压下心里牢牢的忧思。
一直睡到辰时，万糠才起来。
浮尘已经起来，爬起来蹲在地上玩自己那条黑蛇。
万糠见到外面有了天光，收拾完东西，抱着浮尘立即赶过去。
赶到书屋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
万糠扫视着座位，今年人特别多，三十三人，两人一桌。
三列，一列六桌。
但是后排的三张桌子都放了东西。
万糠找到东西最少的左边那张，刚过去。
前排的学子立即扭身将竹简放在桌上，“诶。这里已经有人了。你去别的位置坐吧。”
万糠瞥了一眼人头。
前面五排坐满了人，三十人。
算上自己，还余两人。
但是……
万糠看着前排的那人，矮个子，不过八九岁的模样。
看着他的模样桀骜不驯，意在对他不满。
万糠看了眼大家，大家都在看热闹。
呵。
这里没人。
只是欺负他而已。
万糠心知肚明，抓起竹简丢到门外，一屁股坐下来。气定神闲。
“你！”那人扭头见到万糠如此动作，怒喝道，“捡起来！”
万糠抬眸，“不呢？”
“你，你……我告诉夫子。”那人气愤急了。
万糠面无表情看着他。
身后有人“噗呲”笑了。
那人转身，气势汹汹想揪出笑话他的人，却见十几个同窗都有笑意，只有高小公子笑得最欢。
这屋子里，各国王室成员有十几位。
其中万国就有三位。
剩下的，多是世族子弟。
寒门子弟只有寥寥数位。
说白了，万糠的王权至上言论冒犯得是这屋里占多数的世族子弟与寒门。
但王室成员并不反对万糠的言论。
他们的针对，只在于“万国大王子”这一身份上。且随着国家局势而变化。
此时大家笑话他，也只是他。
此人想明白了，脸色不好。
浮尘坐在位置上，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屋子里这么多人，她也很好奇。
那人转着脑袋，急切地想辩解什么，转了两回，忽然定在了一边的浮尘身上，脸上有了笑意，“哟，没听过学习还带童养媳的。”
浮尘安静地看着，屁股坐在桌上，看着大家。
万糠猛然抬头，眼神阴冷。身上散发出寒冷的气息。
那人顿时，未及感受心头的害怕，身后高小王子嚷嚷，“你胡说什么！那是他妹妹！是小仙子！”
高小王子离座，气势汹汹冲到此人面前。
前座忽然有人离座，冲了过来。高小王子只感觉身后有人拉了自己一下，身前冲出一人，给了此人一拳。
此人出现太过意外。
万糠也没想到，看着自己这个六弟。万国六王子，万宸。
他想起来了，这位，好像是浮尘的玩伴。
万宸瞪着此人。
“姬家的，真当我万国无人？”一人站出来，抓着一柄象骨白扇，骨扇滑腻白洁，有如玉雕，扇子更坠着一块白玉，雕刻“日晒丰收图”。
此人正是万国二王子，万晖。
姬家，陆国与万国边界上的诸侯，占领一方土地，并未称王，以诸侯自称，往来贸易繁多。
具体未见姬家臣服谁，却一直是“君为舟，臣为水”的言论者。
哪国都能看到姬家身影，又未听闻给予贡品，只言生意。
万糠的“王权至上”言论简直是压着姬家打。
姬小公子见到三位万国王子都在自己面前，一时语塞。
同桌同为姬家子弟，立即表现出敌视，抵抗着万晖。
浮尘还呆呆地坐在桌上，看着热闹。
姬公子默默转头，坐回自己座位上。
有人悄悄言论，“原来万国三位王子关系挺好嘛。”
“对外的脸面吧。”
万糠淡淡看着自己这两位弟弟。
万宸立即从怀里摸出糕点递给浮尘。
浮尘伸手去够，转头看向万糠。
万糠揉揉她的头，看着浮尘。
能让这两位弟弟出面的，可不会是什么兄弟情感，大国颜面。
只怕是浮尘。
而代表一国颜面的，除了君主，只有巫师。
浮尘立即接过糕点。
旁边高小公子也摸出一袋子栗子，都是剥好了的。
浮尘也照单全收。
对比自己，浮尘是个宠儿。被众人宠爱着。
万糠眼神渐暗。
他希望不是。
不是。
万晖看着万糠的冷淡模样，对他鞠了一躬，转身回去。
万宸还赖在一边。
夫子匆匆而来，指着外面的竹简，“谁得竹简？”
姬公子立即起身去捡。目光时不时看向后座上的浮尘。
夫子的视线被自动带过去，看到浮尘，“小娃娃不要出现在课堂。”
万糠开口，“她很安静，不会惊扰课堂。”
“小仙子很乖的。”高小公子叫唤。
夫子看着安静吃糕的浮尘，模样看着很是乖巧，“若是哭闹，就不要再这里了。”
浮尘看着白胡子的夫子，脸上腮帮子一鼓一落，吃饭很安静。
迟来的两位学子也赶来了，一人一张桌子坐着，随手将之前桌上的物件推开，放置自己的东西。
万糠看过去，江国大王子与巫族姒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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