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做什么事，最怕的都不是事情本身，而是漫无目的毫无头绪，有了头绪，剩下的就好办了。
曹操一声令下，许都各城门全部封锁，警察与士兵纷纷上街，挨家挨户盘查。
排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近几年商业发展迅速，外来人口增多，许都城内到处都是操着外地口音的商贩，在没电话没网络没完善户籍制度，甚至没嫌疑人照片的情况下，寻找一个人无疑于大海捞针。
可再难也得干，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突破口。
命令下达，曹操几人再次陷入了等待，等了半天没等来结果却等来了荀彧。
荀彧不经通报直接走进大厅，将手中报纸递给曹操说道：“主公请看。”
曹操接过，看后愣住了，抬头盯着荀彧眼中满是愕然诧异。
手中报纸纸质泛黄，印刷粗糙，外行人都看得出来不是官方正版，而是某个地下黑报社的杰作。
质量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的内容。
报纸上写的赫然是曹昂遇刺一事，先讲述遇刺经过，再讲述锦衣卫审讯结果，刺客是荀彧派的，最后用超过三分之二的篇幅详细讲述了荀彧和曹昂的过往恩怨以及曹昂死后荀彧能得到的好处。
曹操牙疼的说道：“刺杀事件过去才多久，这就上报纸了？”
以前都是他利用报纸制造舆论攻击他人，现在被敌人来这么一下，曹操还真有些不太得劲，冷笑道：“这群人可以啊，锦衣卫内部都有鬼。”
“不见得。”荀彧苦笑道：“他们事先串过口供，报纸内容说不定刺杀前就写好了，就等着事情发生，然后推波助澜。”
这就跟他们平时说话一样，说一半留一半，剩下一半让你自己去猜，还美其名曰话不可说尽，做人得有悟性。
人家的报纸也是一样，掐头去尾制造卖点，让老百姓去八卦，去猜测。
老百姓嚼舌根的能力可不是盖的，真传出到他们耳中，他们能给你演绎无数版本，而且每个版本都不一样。
想到谣言满天飞的后果，曹操倒吸凉气道：“该死的，谁出的这种恶心人的主意，发行多少了？”
荀彧苦笑道：“不知道，这是我府上管事出去买菜时，从卖菜大娘手里拿来的，人家走的是低端市场，客户三教九流都有，那群人虽然没几个识字的，但是能吹啊，再加上狐朋狗友众多，一个传一个，相信等不到天黑谣言就会满天飞，属下已经让满尚书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曹操愤怒的将手中报纸揉成一团，说道：“让排查的警察和士兵注意，发现报纸立刻收缴，严禁此物在城中传播。”
“主公不可。”毛阶上前说道：“百姓都有逆反心理，你越禁止他们传的反而越欢，而且如此显的我们太过心虚，更加坐实了少主与荀太傅不和的传闻，再被对方一利用，咱们更被动。”
“自古都是谣言止于智者，当事人不理会，百姓找不到对手接招，觉得没意思自然就消停了。”
“仔细想想，这则谣言对咱们也没多大影响，无非就是少主和荀太傅不和嘛，天底下有矛盾，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他俩只是身份特殊，让人有谈论的兴趣而已，咱们若真受此影响，迫不及待的站出来辟谣，反而中了对方下怀。”
曹操思忖道：“那就什么都不做，任由对方如此诋毁荀彧？”
“唉……”毛阶叹息道：“可惜少主走了，否则让他跟荀太傅共乘一车沿街走一遭，谣言不攻自破。”
“至于现在，让报社写篇文章澄清一下吧，不用驳斥对方的观点，只需阐述少主与荀太傅的感情就好，少主曾亲自上门请荀太傅做小公子的老师，他俩若真有矛盾焉能如此。”
“咱们的报纸可是官方的，无论销量还是什么都比他们强得多，陈述两人关系后便不用再管，任由百姓嚼舌根去，不管支持哪一方，他们的主要精力都会放在报纸辩论上，不会再盯着我们。”
“百姓嘛，嘴上又没把门的，说不定聊着聊着话题就跑偏了。”
曹操：“……”
这个可能性很大啊。
“就按你说的办，让陈琳写文章澄清。”曹操说道：“笔迹查的怎么样了？”
刺杀和报纸都是对方故意制造的假象，笔迹才是破案的重要线索，找到写信的人，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毛阶摇头，苦笑道：“需要时间呐主公，大汉能模仿笔迹的人虽然不多却太分散了，得派人去各自所在地查他们最近的行动轨迹，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好几天啊。”
蛋疼就蛋疼在这，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出个县都得好半天甚至一两天，更别说跨州郡了。
曹操知道此事的难度便没追究，叹息道：“继续查吧，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我到要看看这个人能藏多久。”
说完又看向荀彧道：“文若，此事你也不要有压力，该干嘛干嘛。”
“主公放心，属下明白。”荀彧应承一句，冷笑道：“多年没遇到这种暗地里搞事的对手了，属下对他也挺好奇的。”
作为决策者，他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等待。
朝廷的效率远比地下黑报社的快，已经赶到许都，入职出版社的陈琳接到命令迅速写了一片文章，懒的登报直接印成传单命人上街散发。
传单上的内容也很让人大跌眼镜，主要讲述了曹昂与荀彧的关系，说曹昂是荀彧看着长大的，作为长辈，荀彧仁慈温和，曹昂则调皮捣蛋不服管教，但有什么关系呢，孩子嘛。
这年头谁家还没个不听话的熊孩子。
传单上还说曹昂从懂事开始就在荀彧身边读书识字，若非荀彧教的好，长大后的曹昂怎么可能变的如此优秀，为朝廷屡立新功？
现在曹昂也已为人父有了孩子，为了晟公子长大后能和他一样优秀，不惜亲自登门，请荀太傅给晟公子做老师。
传单上的内容超过八成都是胡诌的，但有什么关系呢，老百姓又不知道真假，让他们嚼舌根去呗。
对方会胡编乱造，他陈琳也会，没办法，谁让老百姓好忽悠呢。
传单印好，天女散花般的撒了出去，各大酒馆的说书人也接到消息，拿着传单上街摆摊，跟围过来的百姓讲解曹寺卿和荀太傅的关系有多和谐。
一时之间，许都城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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